“这叫喜极而泣？”沈初荷挠挠头：“别我送两件首饰,还把人惹哭了。”说完凑近翟三娘，小声道：“娘，我往后的事情真的又多又忙,可不能陷进宅斗这个泥潭,沈府这里，必须速战速决，你这一下午有没有什么收获？”
“丽云从前便是个软弱不出头的性子，如今被太太老爷这样作践，我觉着倒是添了些血性和恨意。”
翟三娘沉吟着道：“起先她还防备着我，后来听我诉说这些年的怨恨,又知道咱们是被老爷逼着回府的,胆子便大了些，说话也多了。我听她的意思，你爹这些年在工部，虽然一直没得到晋升,油水却是捞了不少。”
“哇！”沈初荷眼睛一亮，竖起大拇指：“真不愧是我娘亲,如今对渣男去了滤镜，战斗力飙升啊。才半天就已经有了实质性的进展。所以云姨娘这边可提供了什么有用的证据没有？”
翟三娘摇摇头：“别说老爷向来小心谨慎,人又精明，就是太太，你看她跋扈,其实也是个有算计的。他们两人把持着这个家,丽云一个连字都不识的女人,哪来的机会搜集证据？就她那软弱性子，证据摆在她面前，估计都要吓得逃跑了。”
“这倒也是。”沈初荷点点头,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着，沉吟道：“单凭贪污受贿，能不能扳倒渣男呢？我估计够呛。先前我和世子爷讨论过，工部这个衙门，论权力是六部最低，但论油水，却是六部最多。不但我爹不干净，那个衙门里只怕就没有干净的，一个不慎，要牵连出一大批，这些人狗急跳墙，我们反要引火烧身，所以不得不谨慎行事。”
“你说得没错。”翟三娘十分欣慰：女儿终于长大了，听这说话，心思着实缜密。
她指了指屋子内外，轻声道：“其实若要从这方面来治你爹，哪还用得着丽云？你看看这屋里摆设，还有他们穿的戴的，凭一个员外郎的俸禄，能置办得起？听说京郊周围，光是农庄就有好几个，从前夏日，得便儿老爷便带着太太和曲姨娘等人去避暑。”
“娘亲有没有打听下曲姨娘这个人怎么样？”
翟三娘道：“我自然要问。咱们被赶出去时，曲姨娘还没进门。丽云说，她原本是苏州一个青楼的花魁，老爷下江南时带回来的，十分宠爱。太太恨她如眼中钉，却就是拿她没辙，甚至竟让她把儿子都生了下来。”
沈初荷点头道：“听起来是个狠角色。我说呢，今日回府，别人还没怎的，就她敢和太太针锋相对。”
“是。”翟三娘郑重道：“丽云说，这个曲姨娘为人精明厉害不说，倒是有一点好处，不似太太那般狠毒。她始终没办法夺了太太的权当家，但因为老爷宠爱，手头倒也宽裕。先前几个旧人，失宠后太太要发卖，都是她拦着，最后打发到农庄上养老，还有两个死了的，依着太太意思，随便找地方埋了就是，也是她出头帮忙，总算让这两人有个葬身之处。”
沈初荷愣了愣，轻声道：“我看那曲姨娘媚态天成，还以为她是个妖妖调调的红颜祸水，原来竟是个侠女么？果然，仗义每多屠狗辈，自古侠女出风尘。惭愧啊！我竟犯了以貌取人的毛病，看低了她。”
翟三娘点头道：“反正听丽云所说，我对她也不似先前那般想，觉得她妖媚不堪，正经还是个热心的。这次丽云蒙冤，连带着五姑娘都遭了秧，不是她帮衬，怕是连饭都吃不饱，饶如此，五姑娘身体底子不好，你看看那身条，正经青春年华，人家都像柳树抽条似得，她却瘦的像根豆芽。”
“原来是这样。”
沈初荷边听边沉吟点头，对沈府的后宅现状心中大致有了数，哪个该打哪个该拉也都有了计较，不过这只是初步计划，她还要靠自己观察，免得所信非人，害了自己也害了娘亲。